“占领男厕”之后多地厕位比例重配 无性别厕所是否可行？

【财新网】（实习记者 李美谊 黄毅 记者 葛明宁）2016年底，住建部发布修订后的《城市公共厕所设计标准》，要求在新建和改建公厕时，按照2：3的比例设置男性厕位与女性厕位；人流量较大地区为1：2。目前，这一政策已在各地进入落地阶段。

据财新记者不完全统计，至少有北京、上海、成都、重庆、西安等十个城市已确定新的男女厕位比例；有南宁等16座城市政策涉及“第三空间”的建设。“第三空间”即配有成人和儿童两种规格的卫生设施。

对比2005年的旧版《城市公共厕所设计标准》，可见当时对男女厕位比例采取建议性质的表述；强制性的新“国标”落地，意味着过去十年的相关社会舆论已获得肯定的回应。围绕“厕所”展开的全民讨论，却并不会随着男女厕位的调整而结束。

从“占领男厕”到厕位重配

2012年的全国两会上，时任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的提案是《完善城市公共厕所设计标准，提高女厕位比例》。

叶青对媒体介绍，他在陪同夫人逛商场时，经常遇到这个问题，夫人在厕所里排队，他在外面等夫人；叶青笑称，正值三八妇女节，应该给女性更多的关怀。

2012年2月，广州市出现一场名为“占领男厕”的公益活动，内容是女大学生手持标语出现在人流密集区域附近的厕所门口，劝说男性暂时将男厕让予女性。这场活动一时引起了全网关注。

“活动之后，我们给全国各地的住建委、住建局写信，2016年12月份还与国家住建部负责规划的官员进行面谈。”4年后，“占领男厕”活动的发起人李婷婷对财新记者说。

李婷婷说，在发起“占领男厕”运动之后，她和她的同伴认为，仅有“行为艺术”是不够的。在获得一定的媒体关注后，她们开始通过写信的方式向政府及人大代表提出政策建议。2016年12月，他们还与住建部人士有过面谈。

李婷婷表示，活动的发起主要源于其自身的体会。“这个问题是困扰我自己很久，女厕不够就要排队，说明现有的公厕设置存在严重的问题。第一站在广州发起之后，反响还挺好的，在媒体的推动下，也获得了很多地方政府的回应。”

公益组织“新媒体女性网络”负责人李思磐同样表示，公厕标准的调整在一定程度上回应了此前社会团体的呼声，这样的变化是很可喜的，“民间组织与政府通过这种‘进谏式’的政策建议进行互动是一种主要的途径。”

值得关注的女性权益很多，为何公益组织要着眼于厕所一事？李思磐的看法是：“相对来说，厕所是一个比较急迫的议题。它不涉及太过敏感的资源分配，也不增加过多的预算和资源；如厕问题和每个人都紧密相关的，并且厕所是一个直接以性别划分的指标，所以厕所的问题不仅有很多实际的意义，也有隐喻的意义在其中。”

微信公众号“女权之声”主编陆蔓蔓也表示，对于新规的出台可能存在的误区需要澄清，女性厕位的增多并不意味着要侵占男性如厕的权力。“政策倡导的是一种共赢的关系，而不是你多我少的竞合关系，也不是把资源向谁手中夺回来，而是给更需要的人提供更多的空间。”

除了调整男女厕位比例之外，李思磐认为，厕所安全设施的完善也很重要。“在许多刑事案件中，由于环境的封闭和私密性，厕所都逐渐成为一个危险的空间。尤其是像大学城、商业大厦这些地方，安保都应该是一个重要的部分。”

她举例说，“可以在公厕内安装报警装置，如果有异常情况可以及时呼救。这不仅仅是保护女性的安全，对于一些患病的老人或者是残疾人来说，报警的装置都是很有必要的。”

跨性别厕所和无性别厕所

根据美国弗吉尼亚大学1988年的一份研究，女性如厕的时间一般是男性的两倍。女性平均需要3分钟。男性只需84秒。

与中国修改“国标”同时，世界各地都有保证“如厕公平”的法案或政策出台。然而，围绕“性别”与“厕所”的设想并不会止步于调整男女厕位比例，一些其他的尝试已在国外引起不大不小的波澜。

2017年2月22日，特朗普政府废除了一项针对在美国公立学校设立“跨性别厕所”的指导措施。这一政令由前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于2016年5月13日颁布，一度被认为是跨性别群体“维权”的胜利。这项政令随即遭到了包括北卡罗来纳州在内的美国13个州抵制。

对于特朗普的决定，一些保守派人士表示赞扬，认为特朗普维护了学生们的隐私权。也有众多反对者表示，这是跨性别者人权保障事业的倒退。美国教师联合会主席Randi Weingarten对英国广播公司表示，这一决定将会助长校园内对于跨性别学生的歧视和欺凌。

“对于性少数群体应该多照顾，而不是去歧视他们。”性社会学家李银河对财新记者“科普”，“社会应该尊重和包容这些性少数的人群，尽管他们在人群中只占很小的比例，他们的需求也是应当受到尊重的。”

因此，她认为，跨性别者在如厕时遇到的尴尬与困扰，应当得到一定的关注。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增加一些跨性别的厕所，照顾到跨性别者的需求。

李思磐的看法更为激进。她对财新记者表示，厕所区分男女与生活中约定俗成的性别隔离习惯有关，其实并无必要。“和同性在一起就安全吗？和异性在一起就不安全吗？”

而同样热心女性权益保护，公益组织“女性出行安全关注组”的成员余追却表现出顾虑：“无性别厕所在一定程度上是比较人性化的，但这种概念是否能够推广、是否会增加女性在公共空间的不安全感、未来在安保措施方面该如何跟进，这些问题还值得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