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逐梦演艺圈》到喜剧大赛,蒋龙在坚持什么?
再坚持坚持,万一是对的呢?
文 | 刘南豆
编辑 | 赵普通
" 我今儿发现我长了一根白头发,你知道吗?这是我 26 年来第一根白头发!"
毒眸(ID:DomoreDumou)在节目录制的间隙见到了蒋龙。在聊天的两个小时里,他强调了三次关于白头发的事情。对于 26 岁的蒋龙来说,白头发和成名都来得很突然。
参加节目之前,他只是一个 " 带些喜感的腰部演员 "。但从节目开始,蒋龙成为了主角,在他出场的 7 期节目中,作品拿了 4 次当期票数第一。在昨天的半决赛中,蒋龙参演的《悟空》再度得到了 8800 票的好成绩,全场仅有三人未给这一作品投票。
" 悟空 " 和《最后一课》中的 " 丧尸 26 号 " 都是蒋龙最开始在节目海选的时候演绎的角色。但比起无奈转行,害怕被人知晓过去的 " 丧尸 26 号 ",蒋龙觉得自己更像是面对所有难关,都想再坚持一下的 " 悟空 "。
作为一个 " 腰部演员 ",蒋龙正好卡在那个不上不下的档口上,卖惨显矫情,说好也谈不上。巨大的不确定性在过去一直充斥着他的生活,但他总会想," 再坚持坚持,万一是对的呢?"
从演员到喜剧人
白头发是愁出来的。
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里,想不出好点子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愁。尽管每天排练的时间只是从中午到晚上两三点,但作品没想通的时候,休息时间里演员们的大脑也歇不下来。尤其到了赛程后半段,不想让观众失望的情绪让他们对作品有了更高的要求。比如《悟空》,录制前一天还在考虑要不要换本子,最后是靠一群人加班加点才呈现出了现在观众看到的样子。
蒋龙对自己最自信的能力就是能扛,很多好作品诞生是靠体力生扛下来的。每当作品卡壳的时候,总是需要依赖灵光一现,在蒋龙的描述中,那种感觉就像 " 包青天破案 " 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刻苦是没有用的,反倒可能上厕所、聊闲天的时候蹦出来了。但如果没找到,就得一直找,不然就永远在焦虑。
蒋龙没有白扛。过去作为演员的他,没有系统的喜剧创作能力,往往只能在演绎喜剧角色的时候有一些小想法,有佳句而无佳章。
但来到喜剧大赛之后,蒋龙遇到了 Sketch(素描喜剧),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创作者," 疫情期间没活儿的时候,我自己也尝试看了一些编剧的书,但是太难了看不下去,我就想着我是不是没这天赋。但是来节目之后,上了那个创作课,我感觉我找到门了。"
素描喜剧《The Phobia Workshop》
当然,每个作品的诞生都不仅仅是主创独自的成果,还有幕后人员的群策群力。比如《这个杀手不大冷》,先是编剧六兽给了 "the show must go on" 的核心逻辑,然后是导演王建华给出的 " 利用吉他反杀 " 的创意," 我喜欢各种寻求帮忙,遇到问题的时候把导演、编剧、创作指导所有挨个问一遍,一定有一个能用的。"
而遇到张弛,或许是这段艰辛旅途的最大慰藉。二人的初遇是在节目的表演工作坊上,颇似《这个杀手不大冷》的场面,当音乐响起,他们随着音乐自然而然地舞动在了一起,那一刻蒋龙意识到 " 这哥们可以 "。确定搭档之后,他们开始互相分享一些平时收藏的觉得不错的短视频、音乐等等,结果一看发现彼此的收藏都是一样的。
蒋龙和张弛在《这个杀手不太冷》后台
相似的审美,让蒋龙和张弛在创作蓝本上都能保持精神统一。《最后一课》里的郁郁不得志的丧尸蒋龙,和《台下十年功》里坚持唱京剧的张弛,演绎的都是在面对不确定的环境下坚守自己初心的人。
就像史航在节目中评价的那样:他们所有的作品都是在演绎四个字——高山流水,在凡俗之间直接提炼到诗意。
" 逐梦 " 演艺圈
《最后一课》中的 " 课代表 " 像是蒋龙的缩影,在成长过程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拔尖的那个。只不过,习惯优秀,先得习惯勤奋。
蒋龙长在东北,小时候就喜欢看小品、电视剧,有很强的表现欲。9 岁那年,蒋龙靠模仿赵本山的小品《小草》,获得了出演电视剧的机会。但他并没有像很多童星一样自此走上演艺的道路,而是回到学校继续平常的学习生活,文艺活动仅作为业余爱好出现。
2011 年,蒋龙看到了周冬雨考北京电影学院的新闻,在他的印象里,那是媒体大肆报道各大艺校招生的开端。仿佛 " 受到某种感召 ",心中那颗小小的文艺种子逐渐发芽,本来成绩优异计划考取港大的蒋龙,在高二的时候决定投身艺考," 那时候小,我还不明白演戏是啥,感觉唱歌跳舞演戏什么的都是一家。"
如此冒险的选择当然也伴随着犹疑,家人曾劝说蒋龙将唱歌跳舞当作以后工作之外的业余爱好,但蒋龙发现," 我有一个叔叔,他有工作之后,其实没有精力和时间来支撑这个业余爱好,我很怕以后我也变成这样,所以就想着别让自己后悔。"
只要尝试了就不后悔,这是蒋龙的人生哲学," 我经常这么想问题:50 年之后回想起来这个决定,如果没坚持我肯定会后悔,如果坚持错了起码不后悔。"
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后悔,蒋龙只能闷声向前冲。在待过的每个集体里,他总是从籍籍无名开始,一步一步成为最优秀的那一批,就像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里那样。艺考班的一年里,蒋龙从零基础到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北电录取时的成绩也只是中游,但到了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声台形表四门课的课代表,并且在毕业大戏当中担任男一号。
尽管如《最后一课》展示的那样,演员在学校里成绩好、专业强,不代表出来之后机会就一定多,一定红。但在蒋龙看来,其实各行各业都一样,并不因为自己是演员而感到特别悲壮。
这样的豁达也体现在他对《逐梦演艺圈》的态度上。尽管蒋龙毕业之后也曾出演《扶摇》《全职高手》这样的大 IP 作品,但在节目中,蒋龙最为人所熟知的标签仍然是他大一时出演的《逐梦演艺圈》。
蒋龙在《逐梦演艺圈》
据蒋龙介绍,当时《逐梦演艺圈》和其他很多项目一样,在各大艺术院校招聘演员,并且还是为数不多招募之后有下文的剧组," 试戏试了好几轮才试到这个角色,当时我上学也才一年,说话还带范儿,试戏的时候慢慢学会放松着生活化一点了,对我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同时,从导演到整个剧组,对待这部戏都很认真,演不好的时候,还在现场一直磨戏。
但过程中的努力没有办法掩盖结果的令人失望,作为豆瓣历史最低分电影,《逐梦演艺圈》烂得声名远扬,但对蒋龙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伤疤," 其实表演系的学生,每周都会有表演课的汇报,汇报也会有非常烂的时候,这很正常。而且在《逐梦演艺圈》之前我也播过几个特别不好的戏,只不过恰好这个比较出圈罢了。"
在许多观众的想象中难以启齿的过往,对蒋龙来说非但云淡风轻,还能反手将这样颇具喜剧色彩的标签化用到自己的作品当中。不堪的过往在转变为喜剧人之后,甚至成了某种先天优势。
《最后一课》
能将劣势变成优势,或许来自蒋龙从不后悔的信条,而要想出人头地,离不开一次又一次不计成果的尝试。大学毕业后,蒋龙一直在不断试戏,每个角色都会去做专门的人物小传,一直都是往多了写。疫情期间没戏拍的时候,蒋龙就待在家里研究拍短视频、研究写剧本。《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也不是他尝试的第一个综艺,在此之前他还报名参加了《奇葩说》,甚至是《乐队的夏天》。
" 我演了这么多年戏下来,不会指望说某一个戏会给我带来太大的改变,这东西靠的是缘分,我只能先培养好我自己,剩下的东西都决定不了。" 蒋龙说。
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上,蒋龙等来了属于他的 " 缘分 "。只不过对他来说,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坚持 " 会传染
尽管现在还热爱着表演,但蒋龙也清醒地意识到,以后未必。某种程度上,大他 6 岁的叶浏就像时间线往后拉的蒋龙。
蒋龙和叶浏是在拍摄《热血尖兵》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剧组在山里拍摄,条件艰苦,两个人每天在一个炕上睡,形同兄弟。他们在个性上有不少相似之处,总是嘻嘻哈哈,能成为周围人的开心果。叶浏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的采访里说," 张弛可能确实是更适合(搭档)蒋龙,因为我和蒋龙搭可能是两个蒋龙。"
叶浏
不同于蒋龙的一往无前,叶浏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女儿,为了照顾女儿,他还当了一段时间的全职爸爸。有了家庭之后,演员工作的不稳定性成为了一种隐患,像蒋龙那样一次次的尝试,背后都是需要负担的成本。于是,叶浏考虑了转行,去做时间相对自由,且收入稳定的选角导演。这看似是一个折中的选择,但坐在导演会议室里开会的叶浏却常常走神,他心想," 这真的是我想做的事情吗?"
打电话问蒋龙的意见后,蒋龙没有直接替叶浏做选择,而是把他带到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的现场," 我在路上跟他讲这有个节目的时候,他听着眼睛就有点放光,然后我就直接把他带到排练厅了。"
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叶浏重新回到了他热爱的舞台,全职爸爸的身份也同样给他带来了创作助力。而蒋龙在《最后一课》当中演绎的 " 丧尸 26 号 ",尽管名字叫 " 蒋龙 ",用的也是自己身上的梗,但他更想借着这个作品讲述像叶浏这样的朋友的处境," 我觉得我是比较幸运的,一直还在拍戏,还有这样的舞台,我是那种比较故作坚强的人。但是像叶浏这样的要转行,实在太可惜了,因为我觉得他确实是很好笑的演员。"
蒋龙自己还没有想过转行,因为他还没有面临这样的现实处境,还有为了热爱反复 " 试试 " 的余地。但也正是因为他的义无反顾,帮助叶浏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 再坚持坚持,万一是对的呢?" 这是蒋龙在《悟空》当中最想说的话,这种有些幼稚的信念,也默默影响着他周围的人。
六年后的蒋龙还会站在舞台上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对现在的蒋龙来说,更重要的是 " 就算坚持错了,起码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