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貌美,半夜被人谋害,县令智审奇案,擒住采花大盗
清朝嘉庆中叶,江苏丹徒地区出了一桩奇案。
一日,一商人扭着一个少年来到县衙,击鼓鸣冤。县令王德昭听闻鼓声,遂升堂问案。
商人率先开口说话:小人名唤陈武,家住东门外,有楼房一幢,俯临城边的江流,楼上即是我妻王氏的卧室。昨日夜晚,我外出未归。天亮时,家人呼喊而来,告知我妻子王氏被人谋杀。
小的赶忙奔回家中,只见妻子气绝已久,陈尸血泊之中,左右肋间各中数刀。又发现楼板上有带血的足迹,这足迹顺梯而下,又由后门直至江边,心想凶手必登船而去。
问问家人,皆不知王氏为何人所杀。向左邻右舍打听,都说昨日薄暮时分,曾有一客船停泊楼下,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小的疑心凶手在客船之中,于是请邻居一起沿江追赶,一直到丹阳附近才得以赶上。小的叫那船停下,船主丝毫不理会,幸亏有江上渔夫帮忙,联手一起抓获了船上的少年。
这少年就是杀人凶手,他鞋底的血迹尚在,若不是畏罪潜逃,又如何逃窜得如此慌张?若不是杀人凶手,又如何不愿意停船检查?此人就是凶手,请老爷法办。
陈武说罢,又呈上带血的钢刀一把,说这是凶手在慌乱之中遗留在现场的杀人凶器。王县令接过钢刀一看,原来是一把庖丁使用的尖刀,上面血迹尚在。
庖丁乃古叫法,今天名唤厨师。王县令检验了庖刀,又查看了少年脚底的血迹,当即审讯少年为何杀死王氏。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得如筛糠一般。少年稍作镇定后回答:小的名叫田哥,原籍无锡。父亲田大春在寿州做幕僚,已有四五年了。
小的因乘船去看望父亲,昨日经过此地。日暮时分,船主将船停泊在江边。小的在船头瞻望景色,仰见近岸楼头有一女子凭窗下眺。女子姿容绝艳,令小的当时不能自持,便用目光挑逗。
原以为女子嗔怪,谁曾想女子非但无怒色,反而秋波颜递,且对小的嫣然一笑才离开窗栏。小的暗自觉得女子对我有意,便在黄昏后潜撬此临江之楼的后门而入,摸索登楼。
刚到楼上,就一脚滑倒。开始小的还以为地上有水,用手一撑,不像是水,闻闻竟血腥刺鼻,惊得我返身就走。刚待离去,模糊中似觉有人横卧在地上,还依稀见到头上发髻,自知定是有女子被害。
小的心中惊骇,避之唯恐不及,踉跄而下,直奔上船,并把船主叫醒,解缆起航。不曾想船行到丹阳附近,就被这商人带着众人追赶而至,并上船将小的殴打擒拿,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女子被何人所杀。
王县令听了田哥之言,认为他垂涎王氏貌美在前,图奸害命在后,因王氏不从而杀人。田哥有杀人的动机,也有作案的供词,怀疑是他杀了王氏,于是对他进行审讯,田哥始终不肯认罪,王县令只好将他看押在狱,以待复审。
田哥被收押后,王县令将此案搁置,整日与宾客在家中宴饮作乐,似乎忘记了还有一桩人命大案未破。陈武屡次上门催促办案,均遭到王县令搪塞,百姓皆言王县令昏聩,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无能贪官。
数日之后,王县令忽然下了一道命令,说是要大宴宾客,想置办些菜肴。因衙门庖丁人手不够,特地请城内技艺纯熟的庖丁前来帮忙,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庖丁们见县令招募,人人都垂涎赏银,更想借此抖一抖厨艺,拿到官方认证的顶级厨子证明,于是有些技艺的,没有多少水平都纷纷前来报名。
全城庖丁二百来人,悉数挤满了县衙后院。等待片刻之后,县丞前来告知庖丁,因今日客人未到,要庖丁们明日再来。为避免庖丁带刀进入县衙图谋不轨,今日就将庖刀留下检查。庖丁们见县丞如此说,也就将庖刀解下,领了路费就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当众庖丁依约来到县衙时,发现所有庖刀被放置在一大竹筐内。王县令对庖丁们说了两句闲话,随后让众人排队去认领自己的刀。昨夜暗地里,王县令让人把杀人的庖刀放进了筐里,又取走了一把庖刀调包。
庖丁们排成两行,竹筐内的刀渐渐被领走。最后只剩下一把刀没有人认领,且还剩一个庖丁没有领刀。庖丁疑惑地说,这把刀并不是他的,他的刀不知被何人误领了。
王县令问那人,此刀既然不是他的,那该是谁的?庖丁说,这把刀他认得,是他的同行庖丁钱明均的。王县令忙叫衙役去查,钱明均是否在现场,衙役查后回禀:钱明均因患病在床,并未前来。
王县令心中有数了,他立刻派出衙役前往钱家,将钱明均拘捕到堂。
一个时辰后,衙役将钱明均捆缚到案,钱明均看到同行围在身边,不肯承认杀人。同行们皆证实筐中庖刀就是他的,钱明均无话可说,只得承认杀人罪行。
原来,此人本系无赖,常与盗贼为伍,庖丁只是他的假身份,他既采花又劫财还杀人,在当地是个采花大盗,绰号叫“百人采”,意思是要采够一百人。
案发那天晚上,他独自窜到陈家行窃。他撬开房门进入,又沿着楼梯爬上了阁楼。陈武之妻王氏察觉有异,起床查看时,不料正好撞到上楼的钱明均。
钱明均被王氏撞见,发现王氏貌美,且身上穿戴的金玉之器不少,于是便将王氏捂住口,欲行强暴再劫掠财物。王氏不甘心被歹人所害,拼命挣扎反抗。
一番撕扯扭打后,王氏不敌钱明均,遂被其所害。钱明均财色双劫后,揣着一包细软准备下楼。走到楼下后又担心王氏今后将他认出来,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王氏杀了,一了百了。
心中有了想法,于是他折返上楼,拔出随身携带的庖厨尖刀杀死了尚在昏迷中的王氏。此时钱明均听到楼下有船靠岸,误认为是陈武回家,吓得赶紧逃离了现场,慌乱中丢下了庖刀。
后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田哥爱慕王氏,半夜上楼来寻欢,结果发现了地上的尸体,吓得连夜奔逃。他不知道的是,此举差点让他当了替罪羊,丢了小命。
案子到此真相大白,钱明均还交代,他已经祸害了十来个女子,在被捕前他还准备去镇上某户人家下手。王县令按律将庖丁钱明均判处凌迟之刑。刑部批文下来后,钱明均被押到街头千刀万剐。
钱明均被剐,少年田哥被无罪释放。此时百姓才明白,原来王县令并非是昏聩之官,而是一位智慧之官。王县令因断案如神,被县里百姓赞为小龙图。
古人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作恶终有报。钱明均贪财劫色,最终难逃一死。田哥痴心妄想差点成了刀下之鬼,若不是王县令明断,又是一起冤案。所以说,贪婪是万恶之源,古往今来这个道理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