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租暴涨下的2.44亿异乡人:融入不了城市,也回不去故乡
作者 | 叶七
01
奔向远方和未来的异乡人
今天看到2017年中国统计公报的新闻,截止2017年末,中国的流动人口已达2.44亿,而这2.44亿的流动人口,都是异乡人。
小时候,语文课本尽是关于乡愁的诗文,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再到“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那时候,不懂“异乡”这个词的沉重,也自然不懂漂泊的苦。
直到正式加入异乡人这列大军才明白:漂泊不只有苦,更有乐。
从奔着自由去外地求学,到奔着未来和理想去北上广深打拼,每开启一场漂泊,都像是离想要的未来更近了一步。
一如《北京女子图鉴》里陈可在视频中的独白:我叫陈可,我来自四川,为什么要来北京发展?为了梦想!北京,遍地都是金子,生活上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都在那等着你。
不论是为了梦想,为了单纯的赚钱,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还是趁年轻出来磨砺,但异乡人始终坚定地认为,大城市有无限让未来变好的可能。
这就足够将一腔孤勇化为只身前往的动力了。
北上广深汇集了全国最顶尖的人才、公司和资源,她的热闹,她的繁华,她的包容,她的快节奏,与业内顶尖人士共事的机会,楼下24小时敞开的便利店,开在家门口的爱豆演唱会,这些都是他们向往的理由。
仿佛有一个声音时刻在耳边提醒:去大城市吧,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02
房租凶猛,未来会好吗?
一到毕业季,都有一大批应届毕业生涌入一线城市,那里藏着他们的梦想和未来。但他们想不到的是,仅仅是房租,就可能成为压垮他们的第一根稻草。
8月17日,我爱我家的前副总裁炮轰自如、蛋壳等长租公寓运营商以高出市场20%~40%的价格争抢房源,房租上涨的话题一度刷屏。
租客沦为资本市场角逐的牺牲品,像一只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除了焦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据统计,在过去的一年中,全国有13个一二线城市的房租涨幅超过20%,北上广深的同比上年涨幅分别是:21.89%、16.46%、21.64%、29.68%,用暴涨来形容不为过。
而除了长租公寓,大部分租房合同都是一年一签,拿深圳为例,房租一年就差不多涨三分之一,但工资要达到一年涨三分之一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截止到8月25日,根据统计局最新公布的2017年城镇非私营、私营单位就业人员的平均工资数据,全国23个省中,只有5个省的平均工资增速达到10%以上,私营单位就更是低得可怕。
80后买不起房,90后开始租不起房了。
工资增长速度远远赶不上房租的暴涨,这种现象导致的结果就是房租占收入比例越来越大,再加上物价飞涨,明明加薪了,但手头的钱依旧不见变多。
根据易居研究院发布《50城房租收入比研究》报告显示,北上深一线城市的房租收入比高达58%、54%和48%,而一个宜居的城市,房租应该不超过工资的1/6。
当多出来的那部分支出没法靠开源来解决时,就只能节流了。
要么被逼住得越来越远离市中心,要么缩衣节食,而不论哪一种,带来的不但是幸福感、生活质量的下降,更是一点点扼杀对生活的期望乃至怀疑未来、动摇梦想,这才是大家的焦虑所在。
03
比起换工作,我更怕换房子
对于一个常年在外漂泊的异乡人来说,租房本身就是一件很苦的事情,在深夜崩溃痛哭的案例中,跟租房有关的绝对不在少数。
上周末,跟朋友约饭,聊到“租房”这个话题。
她说,改方案改到凌晨两三点,被客户和老板大骂了一通没哭,跟异地男友吵架闹分手没哭,裸辞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压力大到几乎整晚睡不着也没哭过;
但因为租房,我今年却哭了两次,比起换工作,我更怕换房子。
租房到底有多难?很多人说,只有在租房的时候才感受到漂泊的苦。
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给活活撕出一道血口,把生活的真相赤裸裸暴露在你的面前,仿佛在告诉你:你以为的体面生活,其实不过是泡沫般的存在。
你精心布置的那个所谓的“家”,只需房东的一句话,就能让你收拾铺盖走人,连找下家的时间都不给。
微博上有个“租房中的心碎瞬间”的话题,击败一个成年人,有时只要一瞬间。
@捏小明-_-:早上出忘了关窗户,临近下班时的一场暴雨把整个卧室湿了三分之二,床也湿了。站在卧室门口愣了几秒。下楼,买了一大份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残局呀!
@胡桃夾兔子a:一个小女生一个人搬家简直心碎, 一口气把东西搬完收拾完到半夜凌晨!然后自己蜷缩在床上就哭了......说不出的心酸。
@微观感受:被二房东骚扰,后被迫退租,答应退还押金又抵赖,僵持不下,二房东要跑被我挡住,结果被打。报警,警察不管,二次报警,被带到派出所,自行协商,关到凌晨四点,回家洗漱,上班。女生。
@再见_琼斯:昨天刚被拆隔断,流管办的垃圾还把我东西都砸了。
梦想和生存之间,仅仅隔着一个出租屋的距离。
白天出入CBD高档写字楼工作;周末有空就约上好友看话剧,逛展览;下班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一出新口红就跑去专柜买买买;
可一遇上租房问题,这种看似精致的生活立刻被打回原形,每搬一次家就提醒你一次:异乡人终究还是无法融入这个城市。
04
回不去的叫故乡
既然漂泊那么苦,为什么不回家呢?
有个知乎网友是这么说的:
老家看似安得下身体,其实灵魂和身体都安不下来,一线最起码安得下灵魂;为了精神生活就委屈下身体了。
刚来一座城的前一两年时,还会抱着“坚持不下去大不了就回家”的想法,可是,在大城市呆的越久,越发回不去了。
因为小城市小到连合适的工作都找不到。
上次回家,见了几个逃离北上广深回家工作的小伙伴,除了一个回家里小公司帮忙和一个创业的,其他三个都选择了进体制内工作。
公务员、医生、教师、银行工作者……家长们眼里最体面、最光鲜亮丽的工作,这便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
想着每月拿着四千元的工资,跟北上广深那种每月一万多工资却累得半死的生活相比,也落个清闲。
上班喝喝茶、看看报、刷刷手机,下班跟朋友约个饭,周末来个短途自驾游,无车贷房贷,有足够多的时间陪爸妈;
然后选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就这么平凡地过一生,也好像还不错。
但现实却往往比想象中更为残酷,多半是不尽人意。
月薪四千的基层公务员,可能要早上顶着三十几度的大太阳下乡,晚上又骑着电动车冒雨赶回镇政府开会,“白加黑”、“5+2”的吐槽经常出现在她的朋友圈。
在市三甲医院每月拿着1200元规培补助的住院医生,平均一个礼拜值两次夜班,一调休只想好好补个觉,还要应付各种大大小小的考核,即使这样,工作两年却依然每月要伸手问家里要生活费。
带薪休四个月寒暑假的小学教师,这个家长眼中最适合女孩子,轻松毫无压力的工作,却也有被调皮捣蛋的男同学气哭,被激烈的竞争压到失眠的时候。
逃离了北上广深的离家远,却逃不过十八线小城的钱少事多。
在大城市待久了再回到家乡,会发现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小城里的人,张口闭口就是家长里短、孩子老公;超过25岁,父母、七大姑八大姨、同事乃至隔壁家邻居都会想着法子给你介绍对象;穿个吊带出门也会被嚼舌根,工作看能力也更看关系......
当你见识了更广阔的的天地,遇见了更厉害的人物,想要再回到那个狭小封闭的小城,太难了。
去的时候,年轻得一无所有,一腔孤勇加一张单程车票足矣;
回的时候,要放弃的却是多年积累的人脉、资源、机会、高薪和梦想,然后回去从头再来,不忍、不甘、不舍......
于是,更多的异乡人还是选择继续漂泊,就像李健在《异乡人》唱的:不知不觉把他乡当做了故乡。
不是因为不想回去,而是已经回不去了。
05
哭着退缩,不如笑着面对
生活很苦,谁都一样。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苦,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难。
在大城市漂泊的异乡人,生活的苦是:每天闻着汗臭味挤在窒息的地铁里无法动弹;花四个小时通勤;
加班加到怀疑人生;活活把搬家史谱成一部血泪史;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天价房,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漂泊着。
在小城市安家的本地人,生活的难是:每天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恼不已,被催婚、催生催到绝望;
昧着良心拍中年秃顶领导的马屁,工资低到捉襟见肘,在一眼望到头的安稳生活里挣扎着。
也许再过五年、十年,到了孩子要上学的年纪,漂泊在外的异乡人也会被居高不下的房价和飞涨的房租生生逼回家乡。
当房租成为异乡人难以承受的负担时,丧失的是在这个城市最后的尊严,希望这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在期待国家规范房租、房价,调整薪酬的同时,作为个人,开源与节流并举才是当务之急。
村上春树曾说:“尽管眼下十分艰难,可日后这段经历说不定就会开花结果。”
作为没有房的孩子,只能拼命往前奔跑,因为当下虽苦,如果不努力,未来只会更苦。
但那些没有压垮你的贵房价、高房租、低工资,最终只会让你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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